昨日筆者跟斜對鄰的鄭老師(國中化學老師退休),談及老年問題,其岳父八十初頭,目前頸部喉頭行化學治療,家住嘉義,前天即赴嘉義載其岳父赴醫院作化療,談其狀況…。
筆者憶及,母姨、姨丈二老相偕去逝已近肆個年頭,玖年前之秋,是年母姨、姨丈年已逾八十有七,兩夫妻老同庚,母姨身體已漸不行,必須有人替其更浴,因無子嗣,縣府社會局礙於經費,要家人逕自設法,筆者和大哥商量,將之母姨與姨丈送到了中興新村門口附近的台大安養院,從此母姨、姨丈以安養院為家,一住將近五個年頭,筆者偕內人一個禮拜務必恭親兩次,有增無減,五年如一日,母姨、姨丈、安養院視筆者與內人為自然之家屬,怎奈,約一兩年後,母姨器官衰退,不良於行,即整年趟臥於床,意識沉睡,只有筆者、內人、護理長、護士小姐呼喊她老人家會識聲應對!人生走到這種田地,已到盡頭,已近黃昏,如有後嗣,應知來日無多,當盡孝道。
姨丈那四、五年還算健朗,活潑清醒,陪他回老家看看,月赴中國醫藥學院附設醫院取藥,農曆初一、十五載赴廟宇,老家廳堂祭拜,渡過那平靜四、五個晚年,筆者仰天無愧,未敢虧待母姨、姨丈,堪可告慰母親在天之靈。
天不暇年,要來的終究要來,四年前的幾個月,姨丈已開始出事,幾次住院、插管,就因插管,姨丈意識清醒氣得直向筆者、內人眼睛一翻二瞪眼,意有所指,讓他這麼痛苦,著令筆者萬般無奈、痛苦,對姨丈實有幾分的歉意,深深自責。
在此懇請醫院當局、主治醫師諸公,能否放棄如此不仁的嚐試,多給患者幾許生存的空間,畢竟插管這一門,在真正的療程裡,確有很大的爭議!請恕筆者直言,無意給社會丟一顆的震撼彈!
那一年清明前的五、六天左右,筆者一家二十人左右回南投掃墓,一群人先抵安養院探視母姨,一切如常,再抵南投署立醫院探視住院的姨丈,補了要用器材,姨丈亦如往常般,只是插管看表情很痛苦,氣恨的又滿臉無助般望著筆者、內人等,筆者的內心無比的無奈!不是筆者能力所及!
上午九點過後,筆者一群上山掃墓,在第一處太祖墓處即接護士梁小姐手機說:阿公病危,醫師搶救中,有狀況再跟你連絡。正當筆者一群又抵第二處祖父母坆之後約五分鐘手機又響說:阿公搶救罔效,去逝了!
筆者與內人離開隊伍,下山趕赴署立醫院善後;筆者抵達醫院約略十點半鐘,姨丈大體送到往生室(前謂之太平間),筆者與內人轉往生室,見姨丈大體,內心一股哀愁,想起早上見姨丈插管的痛苦,如今走了,不由萌生萬般的歉意與無奈!辦理死亡手續,逕派車子運送南投殯儀館安奉,安置靈堂,請人頌經,安頓已過嚮午,下午一群掃墓已畢的家人趕來了祭拜姨丈,淒淒切切的一天渾然過去!
之後,筆者偕內人每天上午必赴南投靈堂祭拜,準備一些瑣碎事誼……,通知族親、朋友惡耗。
一直到頭七,那是民俗最為重視的日子,古例流傳面臨死亡,據說,頭七之前,亡者靈魂茫茫然然,不知自己身處何山之中,必須到了頭七,才曉得自己的死亡;乃那天亡者得土地公牽引到水邊洗手,亡者發覺自己手指指甲發黑,方知自己的死亡,亡者哭泣;也因此,古例家眷替亡者辦頭七要提早傍晚進行,並且帶孝哭泣,不能讓亡者悲傷哭泣在前,此乃孝道,其來由即此也。
那天傍晚之前,筆者偕內人、大哥三人提早先赴安養院探視母姨,母姨狀況良好,安穩跟平常一樣,沒有異樣;然後赴殯儀館做姨丈頭七,那時約略晚上八點左右吧,筆者並通知了姨丈胞弟、弟媳倆、姨丈的姪女等,請了頌經文的道姑,那晚如果信俗姨丈必知自己死亡,也必是磁場最強的時刻,令筆者夫婦感到幾許壓力,玄的事終於發生;十一點一過子時交接的時刻,約11 點5分左右吧,筆者手機響了,是安養院值班的護士梁小姐打來,謂:阿嬤(母姨)情況不對,必需送院。筆者當時只能接受,別無選擇,只請求好好代勞,即掛斷手機。
過不了五分鐘,筆者心想再打了手機給粱小姐,謂能否再觀查、能否平安渡過今晚,梁小姐應允即掛斷手機。
可是不了五分鐘,手機又響起謂:阿嬤情況危急,必須一定送院。筆者只有接受,也別無選擇了。
夜裡11點40分左右吧,姨丈頭七儀式做完、12點前大家各自踏上歸途,筆者偕內人、大哥三人歸途再三思考,乃母姨、姨丈一向求事力求乾淨,姨丈做完頭七,也就不再直接去醫院探視送院急診的母姨,這也是傍晚姨丈做頭七前即先赴安養院探視母姨的道理。
筆者、內人、大哥直接開車回到台中,抵家門口、即求大哥入內稍坐,再行送大哥回去北屯。豈知坐定不了五分鐘,約午夜1點40分不到,手機又響、是梁小姐打來,謂:阿嬤已往生,要我們去醫院善後。
此時筆者心頭一愣,天啊!阿門,母姨、姨丈夫妻倆老、老而彌堅,會是姨丈往生路難行、黃泉路上硬生生把愛妻(母姨)帶走了;此時、正是姨丈磁場最強的時刻!筆者平時行事準則皆講求邏輯,想想此事真玄,然也合乎邏輯吧。
深夜夜深、已是丑時一、二點鐘,筆者、內人、大哥三人皆忘疲憊的身乏,開車再行回頭趕赴南投署立醫院,三老年逾六十有五!正如燃燒的汽油,為人類的生命做出搏鬥!車抵醫院、已近深夜二、三點,母姨大體已被送了往生室,三人趕抵往生室途中,筆者走在前頭,靜悄悄的在空曠的地下室,一大片的停車場,深夜裡燈火灰暗,正如筆者陰沉的心情邁向前頭,往生室就在西南角的盡頭,顯得遙遠!
心想母姨剛走,享壽九十有二,母親卻足足早走二、三十個年頭!
三人走在那往生室的道上,半夜三更,一生當中有幾人碰上,見著往生室的門關著,當右手舉起,手指正擬敲起門板的當下,有一股寒流、悚然、心裡一愣:不會吧?此生的半夜竟向往生室敲門!筆者一時在那兒愣了半天!誰會在半夜裡,竟敲往生室的門?
半夜裡辦事也最難熬,這就是長夜漫漫的道理;進了往生室、見母姨的大體,筆者等三人默默地祈禱:姨媽,有姨丈帶領,一切的往生路黃泉路上好走!
半夜裡辦妥了手續,調派了車,將母姨大體送往南投殯儀館,臨時安置靈堂,身後頌經文,祈請母姨好走,西天路一路平安。
又是過了勞累的一晚,東方又到了黎明,疲憊的返回台中。
還得面臨未來的挑戰、母姨、姨丈的後事。
無語問蒼天!
99.1.13 阿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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